2008年10月26日星期日

开在后山上的那朵草莓花 n

阿根再也不是以前的阿根了,生活给了她太大的压力,使她的音调都走了样。我在电话里听出了这一切,方佛看见她正驼着背坐在客房办公室的椅子上,耷拉着眼皮,一只手托着大大的对讲机,一只手在抠弄着指甲。她那极力想抬起的诙谐音调,被过度的劳累和埋怨重重地压着,再也回不到从前了。
我说,挂了吧,再打给你。她长长地“嗯”了一声,但是我没有听到电话被挂掉的嘟声。我们就这样各自托着自己的电话,想说什么,或者想听见对方再说些什么,可是最终谁也没有再说话。过了很长时间,我把电话拿下来,看了看显示着“正在通话”的屏幕,然后按了结束键,随之眼泪就掉下来了。

夜里两点多,我收到阿根的短信息,只有短短两行字,她说,宁宁,我不想再呆下去了,我想回乡下去。我对着短信息看了很久,就再也没办法入睡。有很多次我都说很想去看看她,可是每次她都说,我就是一个小小的酒店服务员,有什么好看的哟。我知道她为自己的处境感到自卑,大学毕业后,曾经玩在一起的人都有了不错的工作,眼下,杜也要结婚了。而她呢,一直抱着当初的选择不放,总是害怕着自己找不到哪怕再好一点的出路。

我想起阿根的家,门前一片田地,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,还有房子后的那棵枇杷树,上面结满了一堆堆明黄色的小枇杷,阴雨中,通向各家各户的小路被踩得泥泞不堪,不远处的群山轮廓依稀可见。
阿根好不容易走出来的家乡,如今又凭借着生养之地的巨大引力在召唤着她。

2008年10月20日星期一

拾棉花

最近学车开始道路驾驶.有时候手握方向盘,在基本上没人的路上跑,就爱走神,听不见教练说什么.
因为练习道路的两边都是庄稼地,现在是棉花成熟的时节,我很想下车去地里玩一会,可是教练不肯,非要坐在车上跟着别人跑.真是的我又不偷人家棉花.
我小时候有段时间跟着姥姥住,姥姥家住在一个农场,就是那个年代的国营农场.家里有一小片地,姥姥都是一边收拾着这片地,一边照看我.每年到了棉花成熟的时候,为了不让我乱闹,就很正规地给我做一个挎在脖子上的小围兜,那是人们专门为了摘棉花而做的兜.我记得很清楚,我就跟在姥姥后边,一朵一朵地摘棉花.后来姥姥总是说起来,那时候本来是为了不让我乱闹乱跑的,可是我总是很快就把兜拾满,完全像个干活的人一样.我很怀念那个时候.在我离开姥姥家跟父母一起生活的时候,我还带着我的小兜.可惜后来搬家的时候就没了,我妈说可能是因为放太久放破了,就丢了.我姥姥家住的农场很好玩,她家后面还有一个小菜园子,自己家吃的菜都是自己种的,很少买.而且那个地方,买东西是件很麻烦的事情,大概现在农村里也是这样吧.
虽然我只有在农村呆过那么一段很短的时间,虽然北方的农村都是很穷很破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我很想在生活到过去.
其实现在当庄家人也很好,补贴高着呐,想要农业户口比城市户口都难,什么世道.

2008年10月10日星期五

开在后山上的那朵草莓花 1

想起阿根.此时此刻或许她正在酒店的客房里正儿八经地铺着床,或者是在洗衣房里边抖弄着那些刚洗好的床单边盯着洗衣机的转筒,或者是正在前台穿着小高跟儿人模狗样地站在那里迎宾,也或者,现在轮到她休息,她正躺在她的小床上,翘着二郎腿在看一本名字很奇怪的书.总之,我现在很想她,很想很想见到她.

离开学校以后,我很少回想或者提及那些大学时光,那些人和那些事.但是很多时候它们都会不经意地闪入我的脑海,让我忍不住愣很久.而阿根,就是那个让我一愣就禁不住悲喜无常的人.可能,在我那段年轻又充满迷茫的岁月中,她是那个真正能够让我觉得很快乐很快乐,让我每次都舍不得不答应她提出的各种要求的人.而现在,我们相隔千里万里,那时候喊一声就能走到身边的距离,变成了现在地图上千山万水的影子.还有那离别时候一转身就控制不住的眼泪,也变成了想念时候久久的沉默.

那是我们刚刚入学的时候.十月的N城天气还是很热,我们各自带着大量的行李挤下火车,在通知单上写明的地点等待学校接新生的班车.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南方,来到地图上的偏中部地区.我很不喜欢这个城市,因为它作为省府显然太贫穷.脏乱的火车站以及炎热的天气,加上旅途的疲劳,使得我心里泛起厌恶.我拎着箱子独自等在路边,张望着贴着各个学校名字的迎接新生的班车.